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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道之上。
李炎一马当先，一虎一狐左右护卫，紧随其后。
道路两旁，早起的行人一看到他们这奇怪组合，便立刻停下脚步，行注目礼，眼中满是仰慕。
直到有一人当先喊出“青天大老爷”，并第一个跪拜下去，所有人如梦初醒，纷纷加入。
一时间，由近及远，倒是呈现出了两波人浪。
对于这些自发之人，李炎倒也没办法硬起心肠，像刚刚对待残存猎妖人一般，喝令他们“站起来，滚一边去”。
装作看不见，不回应，似乎也不太好。
于是他只好回忆并模仿起前世某位与他年龄相仿的，同样有着不亚于“青天”，甚至更甚的“太阳”之美称的大人物常用的动作。
若是有戏子唱腔哼着“李从安西来，换来一城雪白，想吃光冬菜”作为背景音乐，将是绝杀，可惜换不得。
收回思绪的李炎机械地摆着手，目光扫过热泪盈眶的象山百姓。
所到之处，无人敢站立原地。甚至连蜷缩在街边屋檐下的乞丐们，也都挣扎着起身跪拜。
“朱门酒肉臭，路有冻死骨。”
李炎下意识地念出杜工部的千古名句。
跟随其后的虎先锋登时眼睛一亮：“李大人当真是文武两全，菜如泉涌！”
它愈发觉得跟着这位李大人是明智之举。别的不说，起码文化这块可以跟着学到不少。
李炎眉头微皱，想要纠正它成语使用错误的问题，又觉得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着实有些不智，随即作罢。
“昨日大人与我在酒肆中吃的满脑肥肠，一大群乞丐围在门前高呼‘青天大老爷’，大人心善，拿出二两碎银子，命小二帮忙买来一大批炊饼分发给他们，却也只救得了一时，救不了一世，改变不了他们在不久后的冬天冻死在路边，成为枯骨的事实……
啧啧，大人您瞧，那边那个老乞丐，还没到冬天就冻死了……”
李炎闻言一怔，扭头顺着它指的方向望去。
那里，一个衣衫单薄褴褛的老人，躺在地上，半天不动，与周围跪拜的乞丐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隐约感觉有些不对，随即勒动缰绳，停下坐骑，翻身下马，走向那位老乞丐。
人群纷纷避让，将乞丐的尸体呈在他眼前。
那具佝偻身躯正仰面躺着望天，嘴角凝固着一丝笑容。
李炎蹲下身时，官靴碾碎了半块硬如石头的炊饼——正是昨日下午这群乞丐们围聚在酒肆门前，跪地高喊“青天大老爷”时，他拿出二两碎银，命小二帮他买来分发给这些可怜人的。
“五脏俱碎，表皮无伤……”他并指按在老乞丐咽喉，罡炁游走间，瞳孔微缩，“玄天九转，剑意藏锋。玄剑宗下的手？”
“玄剑宗？”白薇讶然开口。“他们为何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乞丐下手？”
李炎沉默片刻，起身望向周围的乞丐。
“昨日可有谁与这位老人家有过交谈？”
一个小乞丐颤抖着抬起上半身，满是污垢的小脸掩盖不住惊恐：“大人，小人昨晚跟王大爷聊过几句。”
“聊的什么？”
“王大爷一直在跟我提及李大人的丰什么功，伟什么绩——他以前是个读书人，考了几十年都没考取功名，家产败尽之后做了乞丐，说话文绉绉的，小人也听不太懂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他说：李大人这‘青天’之名，不日便将传遍天下。他自己就是个例子——一刻钟前，就有一位背着大剑的道士来找他打听李大人战蛟龙，除污吏的事迹……”
“行了，你不必说了！”
李炎沉声制止小乞丐。
犹豫片刻，他朝小乞丐扔下一块碎银：“去买张竹席，找两个人帮忙把他葬了——就你们俩吧！”
他随手点出两名乞丐。“剩下的你们三人均分，买点衣食。我会派人盯着你们，若有贪婪、抢夺之心，休怪监督者无情！”
三人立刻猛猛叩头，对天发誓绝不辜负李大人一番好意。
吩咐完后事，李炎抬起头，眼底映出玄剑宗山门的方向，喉间泛起铁锈味：“都派出三位大宗师了，还要如此遮遮掩掩，草菅人命么？”
再度上马前行，李炎已没了挥手致意的心思，面色阴沉。
“大人，看在妾身这一路上为您鞍前马后的份上，请不要杀我！”
刚出城门，白薇突然扑通跪地。
李炎一呆：“站起来说话！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？”
“妾身怕的就是，开战之前，大人一言不发，随手斩了妾身！”
李炎略一思索，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担忧。
——他砍死罗冬萍，断了罗金凤一臂，与玄剑宗结下死仇。对方既然派出三位大宗师前来复仇，作为苦主的罗俊升必然在列。
战端一开，李炎虽有妖将级别的虎先锋助阵，但面对三位大宗师，却也未必讨得了好。届时肯定无暇顾及她这位罗俊升的老情人，不管是逃跑，亦或是倒戈相向，都是他不能容忍的。
最好的办法，自然是先把她给砍了，除掉这个不稳定因素！
“起来吧，你想多了。”李炎随口道：“本官说过要把你带往苍州斩妖司，就不会在中途取你性命。”
白薇哪里肯信：“那可是三位大宗师，大人固然是不世出的奇才，又有虎先锋帮忙，却也不敢说胜券在握。
您就不怕妾身趁机逃跑，或者，或者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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