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熬药的大铁锅旁,众人高兴地往锅下添柴火。 一片其乐融融。 夏桉心情也很好,不时在一旁搅动锅里的药材。 赵大婶感慨道:“太子没有带人来之前,那时官府也没药发了,我真的觉得我们凤合县完了。那时候甭提多绝望了。” “谁说不是呢,我们这地方,虽不说有多富庶,好歹多年来受老天庇佑,一直相安无事,从未想过会遭此大难。” “好在我们终于要挺过这一关了。我们凤合县,依旧是那个被神灵庇护的凤合县。” 夏桉笑着道:“凤合县这个名字很好听,莫非是有什么来历吗?” 赵大婶道:“有啊,当然有。” 她为夏桉指了指北面,“你看到那座山了吗?” 夏桉转眼看去,迷雾之中,确是有一座山。 “看到了。” “据说原本我们这个地方啊,土地贫瘠,寸草不生,颗粒无收,毫无人烟。几百年前,有一对凤凰自天而降,飞舞着落到了那座山上,之后,这里便久旱逢寒霖般,长了树,也长了鲜花嫩草,处处一片生机。 人们从四面八方搬到了这里安家,这凤合县也是由此得名。那山上如今有一座庙宇,叫凤凰神庙,里面建有凤凰台,是专门为了祭拜那两位神祇建造的,每年人们都会上山去祭拜,乞求神祇保佑风调雨顺,平安康健。” 没想到这凤合县竟还有这般美好的起源。 夏桉感觉像是在听话本故事一样:“既然受着神灵庇护,又哪有随意认命的道理。往后,你们这里只会越来越兴旺。” 赵大婶道:“借夏姑娘吉言,待这瘟疫结束了,我带姑娘去看看那凤凰台,那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凤凰,甭提多祥瑞了。” 夏桉笑着道:“行,有机会我一定跟着您去看看。” 两日之后,很多卧床的病人都已经可以下地走动。 从前充斥着呻吟声的帐篷里,如今已经变成了阵阵闲聊之声和笑闹声。 方大叔每日都会扶着方大婶下地走路。 试药青年一家三口已经精神到能一起做游戏。 赵大婶的儿子也好了很多,日日隔着帐篷跟赵大婶说话,聊着回家之后他要继续熬夜苦读,他想参加秋闱,搏个功名,日后带着赵大婶享福。 将赵大婶哄地一乐一乐的。 只有秦姑娘,众人越是高兴,她便显得越是伤怀。 一个人坐在大锅旁不住地烧火,面色显得有些苍白。 夏桉走到她身旁,从袖中抽出了一本医书,递给她。 秦姑娘目光在医书上看了看,眼里有了少许光亮。 “给我的吗?” “嗯,你还想学医吗?” 秦姑娘点头:“想。” “这个你先拿去看。” 秦姑娘伸手接下书。 “谢谢你,夏姑娘,没想到你还愿意帮助我。” “以后,你可是有何打算?你家中只剩你自己,若你愿意,可以跟我回上京。至少可保你生活无虞。” 秦姑娘摇摇头:“夏姑娘的好意,我心领了,我娘留在了这儿,我所有的家人都留在了这儿,我也要留下守着他们。我想好好的学医术,像夏姑娘一样,为病人解除身上的病痛之苦,让这世上,少些亲人的离散。” 夏桉此时此刻毫不怀疑她的发心。 因为足够地痛,所以她日后只会更加地努力。 “那,他日在生活上遇到了麻烦,可寻求江州境内的清风醉商号的帮助,报上我的姓名即可。清风醉是我名下的产业。” 秦姑娘感激点头:“谢夏姑娘。” “若是想来上京,也可通过他们,我随时欢迎。” 即便她娘不在了,这些天她依然一天不落地在此处帮忙烧火,光是她这份善心,夏桉也愿意帮她。 - 这天早晨,夏桉起床后,打开了窗户,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。 心情觉得越发的舒爽。 自从瘟疫得到了治理之后,夏桉感觉这空气仿若都是甜的。 她正要回身换衣裳,小白鸽展翅从天而降,停留在了窗边。 “咕咕咕咕”叫了几声。 夏桉目光落在它的脚踝上,见上面栓着个小竹简。 她眸子一动,左右看看,二顺和王宽并不在周围。 想了想,她伸手将那竹简从鸽子的脚踝处取了下来。 然后,好奇地打开来查看。 一个薄薄的字条,展开来看,上面只有简短的四个字:晨安,恭喜。 规矩的小楷无一丝多余。 夏桉轻轻勾起唇角。 看来,这二顺是日日跟他禀报情况,远在京城,他倒是什么都知道。 忽而,夏桉的唇角又缓缓落下来。 他这会儿倒是肯不远万里送殷勤,还知道与她道晨安,安慰她,恭喜她。 她的送行宴他没来,临别之际他也未到城门处相送。 不免有些不讲情义。 想了想,如今他在京中,没准正与哪个姑娘相看呢吧? - 上京城。 大理寺。 程鸽和盛枷正在正厅里对着一摞摞笔录忙碌。 夏桉临行前夜,盛枷本是要去淮河边参加送行宴的。而那一日,他们一直想要说服的前朝旧臣黄温茂,突然身染暴疾,居然病故了。 盛枷一直下药为他孙儿治疗失语症做筹码,说服他说出他知道的内情。 眼见他很快就要松口,没想到却出了这等变故。 以至于前面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。 盛枷觉得事情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,黄温茂的死定有蹊跷,他闻讯之后,没有即刻去淮河边赴宴,而是立刻转而赶去了黄府。他要见黄温茂的尸身。 但黄府家眷守着黄温茂的是尸身,如何都不准外人靠近。 次日一早,听说黄府以还黄温茂遗愿为由,要将自己的尸身焚化,撒入淮河。 盛枷又匆匆赶去了焚化场,结果还是晚了一步,也因此没能去城门外为夏桉做最后送行。 黄温茂的死,令他更加笃定,十几年前苏浩安的案子,定另有隐情。 似乎总有一只无形的手,在试图掩盖当年的真相。 越是扑朔迷离,盛枷便越是想弄个水落石出,是以这段时日,他办案只余,不停的深挖当年的真相。 他与程鸽一起,将苏浩年当年参与的那场宴会,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调查了出来。 如今正在审查他们所有人的资料。 程鸽道:“大人,你说我们若是真的为夏桉的这位外祖父沉冤昭雪,她得乐成什么样子。” 盛枷眸子顿了顿。 “不是她乐不乐的问题,若苏浩年真的是被冤枉,那这背后做局之人,才应是我们的目的。” 拉下当朝太傅,此间算计定然不简单。 当然,若苏浩年能够摆脱罪名,得以平反,这对夏桉母女来说,意义定然非同小可。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