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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九章：猜疑 公爵府的会客室里，正在接待两名突然造访的驻奥大使，皆是来自与北境接壤的邻国。 长桌上摆着一盘精致的点心，却纹丝未动，茶水倒是少了半壶，几只茶盏上还留着尚温的水汽。 「王子殿下毕竟年轻气盛，总是有些理想，这是年轻人的特权。」公爵举盏含笑，语调和缓：「整个计画，也只是民间自发的慈善运动，王室不过顺应民意，稍加扶持。内容全是民生经济方面的人道援助，二位不要多虑。」 「您说的慈善，包括了一条直通雪原的大道。」卡洛斯帝国大使坐的笔挺，身形高大，表情严肃，语气沉重带着质疑：「若大道修成，贵国的千军万马抵达雪原，也只是数月之间。公爵阁下，这该如何解释。」 「只至北境，尚远未及雪原。」公爵放下茶盏，语气不疾不徐：「大道只是好听些，其实就是商道小径，往来皆是工人商人，承载的都是民生所需，千军万马之说，实在过甚。」 「公爵阁下此言差矣，工人商人，拿起武器就是士兵。」卡洛斯大使皱起眉头，微微前倾：「说句不好听的，跑的是货车是商道，跑的是战马，就是战道。」 公爵微微一笑，指尖轻点茶盏，据理分析：「照您这样说，那千军万马自雪原奔来王城，不也是数月之间？难道王都还会往自己心脏插一根刺吗？」 卡洛斯大使听公爵分析的在理，脸色缓和不少。 一旁文质彬彬的索伦大使说道：「如果是这样，那我们索伦王国也往雪原开辟商道，以後与贵国，也能在雪原频繁交流了。」 这话听上去友好，却隐有试探之意。公爵大方摊手道：「如此更好，彼此多交流，也不会有误会了。」 这话说完，公爵却自己笑出声，两位大使也笑了。因为谁都知道，荒寒雪原连羊毛都长不出来，开辟商道毫无意义，这笑颇有背後揶揄的意味，虽不能言明，气氛倒是缓和不少。 此时老管家悄然进来，走到公爵身边，附耳低语，公爵一顿，表情微讶，随後皱眉道：「我这里陪客呢，让那小子一边去。」 两位大使极有眼色，皆起身告辞，公爵面露不舍，殷勤邀请两人共进晚餐，两人皆是委婉拒绝。 「还得回去写报告呢，就不奉陪了。」卡洛斯大使披上外套，正欲道别，忽然问道：「公爵阁下可知，王城现在每天往北境运多少人马？」 公爵动作一滞，下一瞬目光凌厉起来。卡洛斯大使却不急不徐，坦然直言：「现下贵国在边境走动频繁，做为邻国朋友，希望得到这个数据，应该不为过吧。我是尊敬您，才和您打开天窗说亮话，如果你们不能提供有效的保证，大家之间的信任会变得十分脆弱。」 公爵凝视他片刻，语气沉静：「这种数字，并非我一人能随口答覆。但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句话，奥赛全国兵马，皆无调动。」 卡洛斯大使审视着他的神情，点了点头，心下略安，神色终於松动。他主动伸手，与公爵紧紧相握，简洁有力，带着军人特有的刚直，也带着对公爵的信赖。 公爵是奥赛军系，军人出身的卡洛斯大使对他有天然的亲近感，平日就有交情，否则也不会在有疑虑的第一时间来访。这份安心，是相信公爵，也是相信公爵在奥赛的权势和信息。 待卡洛斯大使离开，索伦大使整了整领带，姿态优雅，语气温润的宽慰：「公爵阁下，我与您也认识十多年了，我相信您，胜过任何一个奥赛人。」话锋一转，悠悠道：「只是想让您知道，贵国在北境的工程，若有可疑之处，我们索伦王国，也会在边界着手布防。」 公爵颔首，表示理解，说道：「若是如此，那也是贵国的选择。但请记得，我们从未视你们为敌，携手共荣，才合乎大道。」 明知老板不想看见你，还得厚着脸皮，满脸堆笑的凑上去是什麽感觉，就是米洛现在的感觉。 他原来午觉睡得好好的，被凯尔摸着脸庞，轻声唤起，睡梦中听男人说要告假外出，骤然清醒，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。 一问之下，才知道凯尔接到公爵传唤，要他立即进城。少爷可是下过死命令，不能放凯尔外出的，思来想去，乾脆一起跟来了。 他想清楚了，如果系统又临时来了限时任务，他还不是得进城，还不如直接绑定一起行动，少受罪也少折腾。大不了就是再挨一个耳光子，跟逾时警报比起来，是咬咬牙就过了的事。 再说，公爵找凯尔，所谓公务，还不就是派给少爷他的那些家业，凯尔顶多就是个执行经理，他才是项目负责人，虽然只是挂名的草包，但有什麽事，负责人一同列席讨论，很合理吧！ 米洛一踏进公爵办公室，心口直跳，却硬是挤出笑容，抢在公爵发话前开口：「父亲大人，凯尔肯定是哪里做不好，是我监督不力，我替您罚他。」这话有点撒娇意味，但基本上已经在铺路，让公爵放他出来「监督」凯尔了。 公爵冷哼一声，放下茶盏，盯着他看了半晌，到底没说什麽，只是语气沉稳：「你来了也好，是该学习学习，长长见识了。」 说着，他抽出一份晚报，啪的一声摊在桌上。 完了，考时事题吗？米洛心里一抖，撇撇嘴，上前伸手拿起报纸，几个抖大标题映入眼帘： 「白金之光，照耀北境。」 「母子连心，共创和平之路」 「路西安计画启动，帝国责任不容推卸。」 米洛眨眨眼，看的眼花撩乱，这边公爵已经与凯尔交谈起来。 「你之前和音乐协会打过交道吧，他们不是一直得王后支持吗？北境之事，还是王后带头捐了1000金。」公爵眉头一挑，冷声道：「我也捐了700金。现在倒好，全把王子捧上天了？这是怎麽回事？」 「协会内部事宜，外界无从得知。」凯尔微微低头，身姿恭谨，神色谦逊：「只是从旁观察，王后殿下仁德在先，此时捧高王子，是承母志而行善』，也是母子同德的美谈。」 公爵不语，凯尔又说：「过去一直有王后王子不合的传言，兴许是要打破谣言。」凯尔声音略低：「毕竟，他们就是擅长这种业务。」 公爵沉默，指尖在桌面敲击，眼神深深落在凯尔身上，神情似冷非冷，半疑半信。 疑的是，签署仪式上，种种政治信号都不合常理。信的是，前不久协会才收了他的钱，摆平绯闻一事，倒也说得过去。 他给了700金是要转移焦点，那王后给了1000金，所欲为何？ 想到绯闻和捐款，公爵心头火气暗涌，冷眼斜睨米洛，声音一沉：「你怎麽看？」 被突然点名，米洛吓得肩膀一抖，报纸差点掉手里。他愣了片刻，才咧嘴一笑，语带轻佻：「路西安那家伙，心眼小得很，小时候先他一步拿了蛋糕，他能气得将整张桌子掀翻，还哭鼻子，怎麽可能会去承人之志了。」 「放肆，有你这麽说殿下的吗？没个正经。」公爵虽是责备，却语气平缓，眼底没有半分怒意。 米洛见状胆子更大，乾脆摊手一笑，语气更为戏谑：「反正我不相信他会喜欢跟人名列一起，而且还是王后。」似乎想起王子哭鼻子的画面，米洛笑得更欢：「他老喜欢嚷嚷讨回应得的尊重』什麽的，没准是想踩着别人报仇呢。」 公爵手指顿停，眼神微沉，捕捉到一丝线索，却正好对应了心事。一种不可言的推测在心底泛开，静静沉思。 王室内斗，他大可不必插手，别被牵连进去才好，不过是应该上个保险。米洛说王子小心眼，话操理不操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因为致词没提及王子一类的小事，而被王子恨上了吗？ 多年冷淡的关系，是该好好经营一下，但他与后党的利益更深，不方便亲自走动。公爵摸着下巴，忽然对米洛说道：「你也很久没拜访王子了吧？」 「啊？」米洛没反应过来。他干嘛要拜访王子？两人连在社交场合遇到都远远躲开，是全城皆知，相看两相厌的关系。 「去安排一下，与王子碰个面。」这话是直接对凯尔吩咐的，见凯尔躬身领命，公爵想这事应十拿九稳，放下心来，才又对米洛说：「你也别住别墅了，搬回城里，有空多跟王子亲近，你们打小玩一块，别生疏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