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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：打猎 皇家猎场里，天光清朗，风和日暄。 少爷坐於雪白骏马之上，金发束拢，金眸明亮，似乎兴致高昂。象牙白的披风随风扬起，一柄精致弓弩横挂於马鞍侧，利箭齐整排列，箭羽染金线，奢华张扬。 凯尔一袭低调俐落的黑色骑装，胯下黑马肥膘，也是良驹。身背长弓，箭壶短剑稳妥贴身，身形挺拔冷峻。墨黑皮手套紧束，一手握着缰绳，一手紧扣猎犬皮绳。 三条毛色光亮的猎犬，肌肉紧绷，鼻尖低伏在地，已蓄势待发。主仆二人两骑三犬，却自有一股劲锐，像随时能化风逐影。 另一边，王子端坐於雪白战马之上，白金披风曳地，内衬深色缎衣，上罩一件胸甲护肩，边缘镶着纤细金线。腰悬短剑，金边白鞘，闪烁夺目，马鞍旁还挂着短弓与箭壶，尽显威仪。 身後队伍铺陈开来，十二名侍卫整齐列队，皆穿着深色打猎短袍，外罩锁子甲与简洁的胸甲护具，佩剑和弓弩在阳光下映出冷光。还有仆从驮运猎弓丶酒水丶野宴所需器皿，甚至连医官与马夫也一应俱全。 米洛瞪大眼，险些喷笑，脱口而出：「殿下，这是去打猎，还是要出征啊？」 皇家侍卫们表情不动，背脊却下意识挺得更直。 「宁可多备，也不愿疏漏。」王子声音清雅，白金瞳眸转向米洛，却语带调侃：「你呢？总是想到什麽，就做什麽吗？」 米洛挑眉，王子嘴角一勾，策马扬蹄，连带一队人马铁蹄作响，声声铿然。 看着井然前行的队伍，米洛好笑的叫嚷：「走吧，直捣马其顿！」 林风猎猎，金阳斜洒。马蹄声在广袤的狩猎场上回荡，惊起栖息枝头的群鸟。 米洛与王子并驾而行，象牙白披风与白金披风在风里交错翻飞，宛若两缕光影。凯尔和王子亲随落在两个马位之後。王子亲随目不斜视，沉默而警惕。凯尔也是暗暗留心，神情冷峻。 米洛环顾林野，眼底闪着兴奋，赞叹道：「果然还是皇家猎场好，林地开阔，连空气都比郊外清爽。」 王子侧目，语调平缓，淡淡开口：「若你当初入宫为侍，这些景致早就看遍了，算什麽稀奇。」 米洛一怔，随即笑出声来：「殿下竟然还记着那事。可惜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，还怎麽服侍您。」 「指望你，我自己先气死。」王子低声一笑，声音清淡，带了几分随意：「你这点斤两，我还不知道吗？要你也不过是游戏解闷，打发时间罢了，难道我还会亏待你？」 「什麽我这点斤两？」米洛不悦地撇嘴，反驳道：「你不记得了？玩游戏你什麽时候玩得过我了？只怕不能给你解闷，反而让你生气。」 「这我还真不记得。」王子语气平淡，彷佛毫无此事。 「你不承认？」米洛挑眉，金眸圆瞪：「无论下棋猜谜，游戏闯关，你可都没赢过。」 王子凝视着他，白金瞳眸倒映出米洛张牙舞爪的模样，嘴角微勾，淡声道：「空口无凭啊。」 「好你个路西安，」米洛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：「看我不再教训你几局，让你长长记性。」 「怕你不敢。」路西安眼睫微垂，笑意淡淡，语气却像一记慢慢落下的钩子：「不然，我倒想见识见识。」 「你……」 米洛气结，正欲再说，忽然犬吠作响，三条猎犬如利箭窜出，瞬入草丛，吠声震响林间。 米洛眼睛一亮，执起弓弩，策出几步。王子微顿，目光冷冷瞥过後方，只见凯尔不知何时松开了犬绳，锁头静静滑落。 草丛翻动，不多时，一群兔子惊窜而出，米洛举弓发箭，朝着兔群一通呼啦啦乱射，毫无章法，动作随意，却也胡乱的射中几只兔子，眉开眼笑。 猎犬追逐着残馀兔群，一只叼着插着金羽的猎物奔回，尾巴摇的欢快。 「好孩子！」米洛兴奋下马，接过兔子，随手拍了拍猎犬的头，还不忘顺着毛撸了几把：「这才叫合作无间！」 王子端坐於鞍上，白金瞳眸冷冷扫过一人一狗的亲昵，淡声吐出一句：「这也算射术？」 「怎麽不算，别嫉妒我。」米洛笑嘻嘻的举起兔子，随手将金羽折断：「要不送你。」 王子神情一动，未曾动怒，反而真的取出一支箭，却没插入兔身，只是指尖一弯，折下白金羽，不紧不慢的插进金色发丝。 米洛一愣，下意识摸了摸後脑的白金羽毛，狐疑望他：「你这是干嘛？」 王子唇角一勾，语气平淡：「战利品，我尽可收获。」说着策马而出，披风猎猎。 米洛不解的看了凯尔一眼，到底没敢摘下，翻身上马，不急着跟上，而是缓缓落到队伍之後。 凯尔收拢犬绳，唇角紧抿，黑眸沉沉，催马并行到米洛身旁。 「真扫兴。」米洛嘟囔的抱怨，头上的白金羽毛随风颤动。 「少爷，可得多留心。」凯尔低声提醒：「殿下邀您进宫，可不只是想和您做游戏。」 「这还用你说？」米洛冷哼一声，他倒没想到时隔多年，王子还记挂着让他进宫随侍的事。他是疯了才会好好的少爷不当，跑去给人打工。想不到本想跟老朋友叙旧，老朋友却给他出这种难题，不禁感叹道：「我就算进宫，也不能代表父亲的立场。」 「但是那样，外界会有很多揣测。」凯尔皱眉，似是怕米洛松动，提醒道：「现在非常时期，解读空间更大。不只是公爵大人的立场，整个军系的态度都会被无限想像。」 米洛无趣的眨巴嘴，什麽非常时期，不就母子闹掰吗？等帝国被狼王打爆的时候就会和好了。但他不能剧透，只能自己无聊，心下烦闷，听凯尔还在絮絮叨叨，更添心烦，当下马腹一夹，脱队往旷野奔去。 白马奔驰，忽闻犬声狂吠，林中传来踢踏震荡，数只野鹿从林间奔窜而出，尘土飞扬，奔蹄如鼓。 「来的好！」米洛精神一振，举起弓弩，一箭破空而出，嗖的一声，正中一只鹿身，但未击中要害，那鹿仓皇狂奔，反而跑得更快，眼看就要遁入林中。 下一瞬，一道箭光如流星坠落，贯穿鹿脑，瞬间栽倒。凯尔挽弓如月，驰在米洛身後，衣摆迎风摇曳。 米洛没有延迟，一箭发出，再发一箭，鸣鸣连响，混乱中又射中另一只奔腾的野鹿，只是这次射得更不好，箭尖擦过肥厚的臀侧，只勉强挂住皮毛。 凯尔纵马而出，身姿在风中凝定，弓弦低鸣，箭矢疾出，直入喉间，那鹿一下扑倒在地，滚了几圈，再无声息。 米洛在他身後看得明白，哼笑一声，不知是褒奖还是戏谑，金眸狡黠，又搭上一箭，微侧过身，往凯尔的反方向射出一箭，挑中一只落单急窜的野鹿，箭矢掠过树枝，几乎要失了准头。 凯尔却彷佛脑後长了眼睛似的，旋即回身，反身拉弓。箭矢呼啸，穿林过叶，乾脆利落地插穿鹿颈，利箭封吼，那鹿踉跄几步，轰然倒地。 米洛仰首大笑，语气张狂：「做的不错！」 「谢少爷赞许。」手指轻轻摩挲弓柄，凯尔淡笑道：「少爷，请发箭。」 米洛怔了怔，在黑眸中捕捉到一瞬光芒，似挑衅，又似得意，看着却不讨厌，胸中气闷反而在烈风中吹散。 少爷扬起嘴角，金眸璀璨，扬鞭一挥，纵马奔腾，凯尔也策马赶上，如影随形。 金阳照落，绿草如茵，一黑一白奔驰在草地上，映照得鲜明如画。路西安迎风勒马，立於高处，白金发丝风中摇曳。他静静注视着，眼底光芒微动，似在思索，却看不出喜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