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才一秒记住【小说中文网】地址:https://www.xiaoshuocn.net
第111章伤残二人组(下) 「也不是脆弱吧,只是有点累了。」 「我能理解。」 你理解什麽了? 张述桐奇怪地看她一眼,正想发问,路青怜却说: 「不如换我问你一个问题,你做的那个梦,最晚的时间是什麽时候?」 张述桐没想到她前一秒还疑似在安慰自己,后一秒居然问出这麽犀利的问题: 「你还真信了?」 「我既然相信你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,那为什麽不信你做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梦?」 「就到周六凌晨。」 「这样吗……」路青怜看着湖面,「所以你那天才会上天台找我?」 「差不多吧。」 「我知道了。」她微微点头,「还有一个问题,你做过几次这样的梦?」 「什麽意思?」 「不要装傻,12月5日,星期三,你在草纸上写了我的名字,其他人会轻信你随便编出来的藉口,但骗不了我。」 路青怜瞥了他一眼: 「你那天也做梦了?」 张述桐有点流冷汗了。他都快把这事忘了。对方真够敏锐的。 张述桐想了想,没嘴硬: 「是做了个梦。」 「内容呢?」 「梦到长大后的自己了吧。」 「那时候你的同桌在哪?」她很快捕捉到了关键。 张述桐沉默了一会: 「也遇害了。」 「第二次了。」路青怜像是在确认什麽,「最后一个问题,你都在什麽情况下做梦?」 「还能是什麽时候,睡觉的时候。」张述桐心里一跳。 但她没有深究,只是轻轻道,「那你睡眠质量不怎麽好。」 「……还行。」 路青怜转而说道: 「你问我为什麽会帮你,因为你失败了,就意味着我也会失败。给你举一个例子好了,你喜欢钓鱼?」 张述桐点头。 「有一个人来水边钓鱼,一条很大的鱼就要上钩了,如果它在钓上来的前一刻脱钩,会让人很懊恼。」 张述桐忍不住吐槽,你钓鱼还是跟我学的,能不能别说得自己像个钓鱼宗师一样: 「差不多明白了,担心那条鱼彻底消失了,对吧。」鱼是指禁区里的人影。 「不对。」 「那是什麽意思?」 「是我很有可能不会知道那只鱼的存在了。如果再来一次,那个人会不会来岸边钓鱼?人知道,鱼知道,但我不知道。」 张述桐没听懂。 「听不懂也没关系,换一个简单的说法,我对你还是有一点观察的兴趣的。」 「你之前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吧,昨天下山的时候,为什麽?」张述桐后知后觉地问。 仔细想想和路青怜没多少交集,但她对自己的态度确实有些特殊,起码不像对其他人那样,动不动就是「那个孩子」。 「你想知道?」 「是有些好奇。」 「帮我拿一瓶水,谢谢。」她礼貌地说。 张述桐又走到摩托车上,递了瓶水给她。 本以为会有什麽不一样的回答,谁知: 「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呢。」她拧开瓶盖,小巧的嘴唇半印在瓶口,唇角勾出一个微妙的弧度。 「其他』是指什麽,同龄人?」 「其他所有人。」 「呃……」张述桐不解道,「首先声明一下,我这人不算自恋,但你这话听起来好怪?」 「随便你怎麽理解了。」路青怜漫不经心道。 「随便你说不说了。」张述桐耸耸肩,怀疑她就是想骗自己跑腿。 其实和她聊天还挺有趣的,反正两人说的都是半真半假的话,没多少心理负担,而且她给人的感觉大多数时候不像这个年龄的女生,成熟冷静。 「要不要再去钓鱼,等这件事结束之后?」张述桐学会了自己给自己画大饼,美好生活就在眼前,「不光是我,若萍和杜康也想再喊你去。」 「不了,」谁知路青怜冷淡拒绝,「替我谢谢他们。」 「你有点绝情啊。」 「你是不是在想,等解决完这件事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?」 张述桐下意识点点头。 「于你而言回归正常生活是去钓鱼,」她顿了顿,平静道,「但对我来说正好相反,如果不是要找到那个人,我不会在山下待这麽长时间。」 张述桐好像明白了。 如果换做平时,那她的身份应该在学生和庙祝间切换,像现在这样穿着大衣坐在水边陪自己聊天,反而是个例外。 不是不想,而是不能。 「其实你也可以尝试改变一下。」张述桐建议。 「张述桐同学,对你有一点观察兴趣,并不包括陪聊。」 「反正都聊了这麽久了。」 「那你还得寸进尺?」她轻轻笑了笑。 「你居然也会这样笑啊。」 然而再看过去,路青怜已经恢复了淡淡的样子: 「你的感冒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了。」 又看了眼时间,两人居然不知不觉坐到了十一点,四周静悄悄的,融化的雪和摇晃的芦苇,一片寂寥的景色。 仍然没有发现。 路青怜似乎言出法随,他被寒风吹得头有些晕,感冒药是一天两次,按说他晚上再吃一回就足够,但药好像不起作用,整个人除了晕就是困。 应该说起作用了,但他不能睡。 张述桐觉得继续硬撑不是办法,起码要保持一个不错的状态留到晚上,话说12年的医院挂号用不用身份证,应该不用……他有点模糊地想。 去那里开点药好了。 「还要不要等?」他询问路青怜的意见。 「如果你能撑得住的话。」 那就没什麽可说的了,两人又骑上摩托车,开往医院。 小岛很适合慢节奏生活,街上的人依然很少。 刚才他又给顾秋绵发了消息,对方说在吃饭,让自己不要担心。 张述桐照例回了一句「你多注意,尤其是让保镖守好两个屋门」,觉得自己有点罗嗦,算了,哪怕被讨厌了也就今天一回。 医院在城区,到达的时候刚好是11点20分。 他小时候身体好,很少来这里,只记得是个三层高的建筑,一楼是门诊,二楼是住院部,三层是各个科室,作为医院规模很小,作为诊所又大得太多,平时坐诊的医生约莫十几个,别指望能治大病,但这是岛上,也就习惯了。 一进门首先闻到淡淡的消毒水气息,墙壁的下半刷着绿漆,上半的白墙已经成了淡黄色,贴着红色的十字,张述桐带着路青怜在窗口排队。 「平时来过吗?」 「基本没有。」 「有什麽难言之隐?」 「只是小毛病,没有必要,吃些药就过去了。」 常识对路青怜来说是件时灵时不灵的东西,张述桐也习惯教她了,就告诉她要在哪里挂号,什麽病挂什麽科室,然后去哪里看,如果有病历本下次记得带上。 「不要当我傻。」她听着听着有点无奈,「我是跟你来看病。」 「那你猜我为什麽挂两个号。」张述桐对窗口的护士说了一句,又回过头说,「一个呼吸内科一个外科。」 「你难道真的烧出幻觉了?」路青怜运用刚才学到的知识,分析了一下。 「明明是帮你看下脚……」 路青怜似乎没想到,少见地怔了一下: 「没有必要。」 「别客气,不对,是别逞强。」张述桐懒得跟她解释,「你看我现在都不逞强了,有病就治,而且你的事我也有责任。」 「你最好不要说的这麽有歧义。」 「那就是你的脚我也有责任?」 「你故意的?」路青怜面无表情。 「不用谢。」 「……谢谢你了。」过了好一会她才轻声说。 「我说过,不必道谢,这是在帮我自己。」张述桐学着她的样子,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,觉得是今天唯一还算有趣的事。 结果被她用危险的眼神看了一眼: 「不要学我说话。」 本来就是帮他自己,她的脚好了就能抓住凶手,很简单的逻辑。 但她的眼神是有点和善,张述桐不再废话,两人先去了呼吸内科的科室,这姑娘没什麽常识,本来该在门外等着的,结果直接跟了进来,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,面色淡定,实则跟家属似的,张述桐没力气纠正她,先跟大夫交代了病因,又夹上体温表,病恹恹地等。 「有鼻涕?」大夫是个中年大叔。 「有点。」 「痰呢?」 「没有,但有点咳嗽。」 「上衣掀起来。」大叔拿起听诊器。 张述桐照做,没什麽可避嫌的——虽然路青怜就在旁边——因为还有一层秋衣。 「没事,就是着凉了,有一点点炎症,不是流感。」大叔听了片刻,但以防万一还是按了按他的胸口,「疼的话……」 结果大夫话没说完,张述桐就嘶了一声。 「很疼?」大叔的表情严肃起来,顺便把口罩拉上。 「呃,没事,被踢的……」 「你们这些小孩啊,看你长得这麽白净,还以为是个好学生。」大叔摇摇头,「下雪天打什麽架,万一摔到等着去隔壁吧,外科,我跟你说,别不当回事,上个星期你们学校刚有两个学生被送过来……」 大叔习惯性地絮叨起来,张述桐却心说: 一,我就是好学生,这不是互殴,而是单方面地殴打,但殴打他的人还在旁边坐着,不好说出口。 二,您真是神了,待会我们还真要去外科。 心情一般的时候他擅长给自己讲点笑话,自娱自乐,效果还真不错。 不过体温表拿出来的时候张述桐也笑不出来了,无他,没想到会烧到三十八度多。 「你这烧得有点高了,先给你开个吊瓶,一会去外面缴费,然后去二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。把单子给护士。」 大叔看他是学生,多交代了几句。 张述桐头疼道: 「要打多久?」 「差不多三个小时的量,先来个三天吧。」 「能不能换成退烧针,我待会还有事?」 「你这温度恐怕压不下来。」大叔扶了扶眼镜,「而且退烧针伤身体啊,我知道你们这些小朋友嫌点滴太慢,一个个都没耐心等,但……」 恰恰相反,他其实是想挂个吊瓶睡一觉的,但真没那个时间。 于是张述桐叹了口气: 「麻烦您了。」 「行吧,你父母也不在这,我也劝不住,」大叔也好说话,嘟囔着开了单子,「你打完针回去再观察一下,今天就躺床上呆着,不行再说。」 张述桐连忙道了谢,喊上路青怜出了诊室。 待会打针要脱裤子,他准备嘱咐路青怜一句你千万别再跟进去了,谁知少女出了门便道了声歉。 张述桐知道她大概是指自己胸口的伤,但昨天的事确实没有揪着不放的意义。 「你可以教我怎麽骑车,你在这里打针。」路青怜难得提醒了一句。 「算了,能忍。」 两人去了隔壁的外科,外科医生就是位阿姨,路青怜脱了鞋袜,露出那只扭伤的脚。 张述桐就坐在她旁边,也当了一次家属,顺便看了看,发现比自己想得还要严重,光洁的脚踝处高高肿起。 张述桐看得都有些幻痛,要知道昨天在家里还没这麽厉害。说实话,他要是知道路青怜的脚这麽严重,今早绝对不会去接对方,而是让她在山上养伤,自己去当独行侠了。 大夫的吃惊程度和他不相上下。 「你这不是今天崴的吧,怎麽这麽狠?」 如果说刚才的大叔是虚惊一场,这个阿姨就是真的严肃了。 「昨天扭到了。」路青怜淡淡地答道。 「一直在家静养?」 「有活动过。」 「你这孩子不疼吗?」大夫更为诧异,「你这种伤按说早就疼得不能动了。」 张述桐只会比大夫还要诧异,因为他知道路青怜说的「活动过」可不只是走走这麽简单,相反一直在跑,甚至还和别人交过一次手,今天又自己从山上走下来……张述桐数不清她带着伤走了多少路,但她居然一直没说。 「当然疼。」 「疼你怎麽……」 「有事情,所以必须忍。」她平静道。 但大夫按到她伤患处仍会皱起眉头。张述桐注意到她脚趾都因此微微蜷起来,看来是真的疼,只是在忍,而不是对痛觉迟钝。 他顿时有些内疚。 「早该来看的,怎麽拖到现在。」也许路青怜的年龄和她女儿差不多大,阿姨不自觉就带上了长辈对小辈说话的口吻,「你幸亏只是肌肉拉伤,要是伤到骨头就坏了。」 「昨天已经处理过了。」可路青怜对谁都是这样,像室外随处可见的雪里的坚冰,声音没有任何起伏。 「怎麽处理的?」 「泡了脚,抹了红花油。」 「什麽,泡脚?」谁知大夫闻言声音提高了一些,眉头皱成一团,「我总算知道为什麽这麽严重了,扭伤之后的四十八小时内明明就该用冰袋冷敷,谁给你说用热水泡脚的?」 大夫明显有些生气,两人皆是一愣。 随即,少女幽幽地把目光移向一旁的少年。 本章完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