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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片死寂之地,终于有了除却绝望外的第一缕声息。
西南七十里,石坳村。
这里是百草盟版图上的一块黑色死地,联盟的光从未照耀于此,《心火录》的字句更如天方夜谭。
连年不散的疫病像一层粘稠的黑雾,将整个村庄包裹,村民的眼神早已被磨得没有一丝光亮,只剩下麻木。
谁家有人病倒,便被挪到屋外的草棚,送上一碗水,任其在咳嗽与呻吟中耗尽最后一口气。
他们管这叫“天收”,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。
当盲童在百草盟的议事堂提出要独自前往石坳村时,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。
柳妻第一个站出来,声音冷得像冰:“你去,他们不会信你。一个瞎子,一个孩子,在他们眼里,你比疫病更像个笑话。”
盲童没有反驳,只是侧耳,仿佛在倾听遥远的风声。
他安静了许久,才用一种近乎呢喃却又无比笃定的声音回答:“可我听见了——他们的呼吸里,没有《针歌》的拍子。连最微弱的回响都没有,那不是病,那是……魂魄的弦,已经断了。”
他最终还是出发了,只带了一根探路的竹杖。
程高如一道影子,不远不近地跟了他三里。
在一处通往石坳村的必经岔路口,程高忽然停下,他弯腰,用一块尖石在泥地上深深划下一个“止”字。
字迹如刻,透着一股不容逾越的决绝。
随即,他的身影便像一缕青烟,悄无声息地散入山间浓雾之中。
盲童踏入石坳村,迎接他的是一堵堵无形的墙。
整整三日,他敲遍了每一扇能找到的门,得到的回应只有死寂。
偶有窗帘掀开一角,露出一双双空洞的眼睛,看他一眼,又漠然地放下,仿佛他只是一个路过的鬼魂。
夜里,他只能蜷缩在村东头那座四面漏风的破庙里。
神像早已坍塌,蛛网蒙尘。
他睡不着,不是因为寒冷,而是因为脚下的大地。
他将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石板地面上,这是他独有的诊脉方式——听地。
在百草盟,他能听到地下百草生发的律动,能听到众人心跳汇成的洪流。
可在这里,地脉沉滞,如一潭彻底凝固的死水,听不见一丝一毫的“生息律动”。
他明白了,这个村子的人,心与心之间的连接,早已被彻底斩断。
第四天,他终于遇到了一个活人。
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脸颊烧得通红的孩子,脚步虚浮地从他身边走过。
他闻到了孩子呼吸中那股败絮般的死气,下意识伸出手想扶一把。
“滚开!”妇人像被蝎子蜇了般猛地将他推开,踉跄着后退几步,用极度怨毒的眼神瞪着他,“别把你的死气沾到我儿身上!”
盲童被推得一个趔趄,但他没有生气,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,听着那妇人抱着孩子远去的、绝望的脚步声。
心盲,比目盲更可怕。
又是一个深夜,盲童坐在破庙里,将手掌轻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,口中无声地默诵着《针歌》的节律。
这是一种共鸣之法,以自身心火去引动周遭微弱的生机。
忽然,他浑身一震。
在某个方向,一堵墙的后面,他感知到了一丝微弱至极、却又带着某种熟悉规律的呼吸。
那呼吸很轻,很怕,像一根游丝,却顽固地按照《针歌》的某个残缺片段在起伏。
有人在偷偷地、下意识地哼唱着。
他循着那感应找去,来到一户破败的院门前。他叩响了门环。
许久,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一道缝,一张苍老而警惕的脸探了出来。
昏黄的油灯光下,那人须发皆白,正是多年前从涪翁那里盗走半卷《心传录》的老医。
看到盲童的一瞬,老医的他将盲童拉进屋里,飞快地关上门,压低声音,语气里满是颤抖:“我……我这里藏了半卷《心传录》,可我不敢拿出来……他们会说我是叛徒,会把我跟那些病秧子一起烧了……”
消息传回百草盟,柳妻听完女医的密报,脸上没有丝毫动容。
她当即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惊骇的命令:即刻起,停止向石坳村输送任何草药和米粮。
“柳主事!万万不可!”一位长老急道,“他们本就十室九空,断了粮药,那是逼他们去死啊!”
柳妻面冷如铁,环视众人,一字一句道:“若我们一直给,他们就永远学不会自己找活路。溺水的人,你一直托着他,他永远也学不会换气。放手,才是唯一的生机。”
她转身,只对前来报信的女医说了一句:“你继续在那边看着,什么都不要做,看他们能撑多久。”
命令被严格执行了。通往石坳村的路,被彻底封锁。
七日,整整七日。
村里的哭声先是高亢,而后微弱,最后归于沉寂。
当最后一袋米也见了底,当最后一个孩子的汤药也断了顿,绝望终于压垮了恐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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