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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：修罗场二 「杀出去。」 「殿下，还有箭……」 「我知道！」黑暗中，白金瞳眸如冬日薄霜，渗人的不像人间颜色：「侍卫官罗德?施雷克尔，我命令，现在突围，马上。」 一排黑袍刺客，伫立二楼围栏，举弓朝下，蓄势以待，见下方外厅偶有影子窜动，便立刻发箭，破风声刺耳，箭星冰冷稀落。 浓烟腾升，黑雾蔓延，几乎没了视野，刺客正欲向下搜索，忽然「磅」的一声，木屋剧震，内厅门扉重重敞开，黑暗中几个影子疾窜而出，迅捷如虎，冲向外厅。 弩箭齐发，飞矢疾呼，叮叮哐哐的金属撞击声在烟雾里爆裂。那几个影子却飞驰不减，穿冲过外厅，砰地撞上墙面，这才停下。 只见是数个酒桶，在火光中晃荡，桶身插满箭羽。 「杀——！」转瞬的功夫，几个侍卫已潜到楼梯，破烟而起，冲上二楼。 罗德带头冲锋，剑光闪烁，将一个离最近的刺客一剑穿心，不待抽剑，左掌窜出，猛地攫住一旁刺客旋过来的弩头，手腕一翻，用力下沉，「喀」的一声脆响，手骨折裂，刺客跪地痛嚎。 短兵相接，弓弩施展不开。边上刺客反应极快，弩弓脱手，短刃在掌中闪出，寒光直指罗德的喉咙。 「碰」的巨响，一个侍卫举着桌板，即时挡下，短刃深深钳入。侍卫双臂一沉，猛推向前，木板撞上骨头发出沉闷一声，刺客摔倒在地。罗德顺势而上，手起剑落，血花横飞。 与此同时，後方侍卫蜂拥而上，举盾推进，剑光流闪，默契配合，转眼杀翻了几个，气势汹汹，冲乱了刺客的排列。 见此阵仗，後方刺客们纷纷翻过围栏，跃入外厅，不顾深陷其中的同夥，展臂扬弓，数发箭矢直射二楼。 冷风骤响，箭如雨落，罗德等人立刻举盾低掩。 刺客们一边交替发箭，压制二楼，一边往墙边挪动。忽地两声惨叫，靠墙刺客一人背心中剑，一人被拦腰斩翻，双双栽倒。 只见墙边翻倒的几个酒桶里滚出人影，数个侍卫腾起，手里寒光闪闪，剑声嗡鸣，见人就砍，杀势凶猛。 刺客们当即弃弓拔剑，兵刃交击，近身相斗。一个高大刺客闪到後方，站定内厅门前，举弓观战，动作沉稳，貌似首领。 白金瞳眸收束，犹如猛虎盯上猎物。路西安提气一跃，自黑暗中疾出，剑光如虹，直指首领背心。 冷风袭来，首领瞬身蹲低闪避，同时弓端往後一撞，朝身後回击。 「哐！」寒光乍现，王子左手短剑出鞘，封住弓尖，右剑转刺为砍，剑锋骤下，削进首领肩头。 首领闷哼一声，猛地大喝出劲，王子手腕剧痛，右剑脱手。首领往旁一滚，遁入黑烟，不见踪影。 「留个活口，馀下……」路西安甩了甩右手，声音清冷：「斩立决。」 「杀——！」内厅里，几个亲随自王子身後跃出，杀声震腾，刀剑铿然，将刺客们两面夹击。罗德和侍卫等也纷纷跃下，外厅瞬间杀成一团。 黑烟弥漫，一张粗糙的手，摸索着抓住墙边，首领爬起，肩头鲜血浮涌，他俐落的扯出粗布缠绕，同时张望着警戒，目光一扫，突然顿住。 角落一张歪斜的木桌底下，米洛蜷缩成一团，正惊惧的看着他，灰头土脸的难掩雪白肤光，一身血污盖不住高贵缎亮。 首领眼睛一亮，彷佛看见猎物，森森冷笑，走进举刀欲砍，忽然一个被击飞的黑影撞来，撞进首领胸口，晃晃踉跄。 米洛想都没想，跳起来一脚补在那黑影上，将两人一同踹倒。首领闷哼，被压在下方。 米洛拔腿就跑，却一步重重摔在地上，痛得呲牙，垂眼只见一只手死死捉着他的脚踝，首领咬牙撑起，手中钢刀举来。 「啊啊啊——！」米洛尖叫，双脚乱踢乱蹬，双手乱抓乱扔，抓到什麽就扔什麽，碎木丶破碗丶磁盘全乱丢。 「啪」地一声，一块鹿排拍在首领脸上，酱汁飞溅。 首领动作一顿，而後扭头甩开，满脸油光，浓稠汁液糊的几乎睁不开眼，双目刺辣，眼底血丝疯长，他怒吼一声，举刀朝米洛砍去。 「当」的一声，钢刀一歪，卡进地缝。地面上，一枚银壳怀表「叮」地弹开，滚过米洛脚边。 首领未及反应，忽闻空中呼呼作响，一股劲风袭到胸前，待欲闪躲，已是不及，剑光一瞬穿心，首领痛嚎震耳。 「啊——」米洛混乱间脱身，吓得满地乱爬，却摸到几个倒卧身体，满手血污，惊慌失措，钻到一处横倒的柜子边才停下，刚喘口气，忽然身子一轻，被人抓着衣领提了起来。 「呜哇哇——」米洛大叫，几乎崩溃。那人一把将他拥住，臂膀沉稳有力。 「少爷，是我。」黑眸如墨，语气沉稳，带着喘息。 米洛一呆，愕然抬头。 火光翻涌，剑光四射，黑烟滚滚中，怒吼连迭，兵刃铿锵作响。 涣散的金眸终於有了焦距，涌出湿意，哇的一声，扑进凯尔怀里，双手紧紧环住，再也不愿放开。 「终於找到您了。」凯尔低着脸，呼吸喷在金丝上。他语气极轻，手却扣的死紧，彷佛怕一松手，怀中温暖又会被烟火卷走。 剑光一闪，路西安砍倒一个刺客，低低喘息。 此时他浑身浴血，双目发红，带着杀戮的亢奋，白金发丝映得火红，浸满湿漉的汗珠，暗色外衫被撕出几道破口，混着灰烬与血痕。 他四处搜索着，他仍未找到他心心念念的人。踢翻木板残骸，掀开桌布，每看到一具尸体，胸口都揪紧一分，他害怕在血泊中看到那张脸，又庆幸每一次不是。那股焦灼与恐惧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 不远处，侍卫仍在混战。外厅满是烟雾与焦味，怒吼丶金铁丶爆裂声交杂，嘶喊不绝。 路西安蓦地抬头，见不远处，凯尔举着长剑，沿墙疾行，米洛缩在他怀里，被他半搀半抱，脚步踉跄。两人紧贴着彼此，依偎着穿过浓烟与狼藉。 王子目光一动，胸膛起伏，重重呼出一口气，心中重石落下，长剑一抖，甩去血珠。 胸口闷意涌起，说不清是疲惫丶还是什麽更深的东西。血光映在他的白金眼底，凶芒乍现，迸出戾意。 黑色身影似有所感，侧目而视。混乱与喧嚣间，漆黑瞳眸映上白金瞳孔，四目交会，火光迸溅。 黑眸微沉，只见凯尔右臂一晃，寒光倏出，剑影电火行空而来，划出一道闪雷的光柱。 路西安一愣，举剑欲挡，疾风瞬息逼近，瞳孔骤缩，冷风削过发梢，白金发丝微微一颤 「噗！」一声闷响。 路西安侧过头，只见一个刺客在他身後，长剑脱手，血雾骤溅。凯尔的剑直直钉入他的胸口，那刺客瞪突双眼，喉头仅馀气音，轰然倒下。 王子喘息，惊骇不已，火光摇曳，剑柄仍在颤动。 两人的视线再次交会。 凯尔微微抬颚，目光平静无波，脚步不停，护着米洛走向木屋大门。 路西安咬牙，疾步追上，冷光一闪，猛地一剑刺出，锋刃刺穿两人身後欲袭的刺客，血花四溅。 周围杀声仍在沸腾，血烟交横，火光漫天狂舞。 无言。战场的呼吸在两人之间凝成一线。